好多坑。也许填好几年。会不断修细节。
 
 

颂歌01

【新的战斗】

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,刚进门,明诚就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劲。

他迅速扫视一周,问阿香:“今天有什么人来过吗?”

阿香一边擦桌子一边回答:“没有啊……对了,下午停了一会电,有两个人说是供电局来检修线路。我看他们带着工具,还有证件,就让他们进来了。”

明楼脱了大衣交到明诚手里,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。

明诚继续问阿香:“那供电局的人有没有说我们家的电线哪里有问题?他们进大哥的房间了吗?”

阿香停下手上的活,回答:“电线没有问题。他们把家里所有电话、电灯和开关都查过了,除了大少爷的房间。我没有钥匙开门,他们进不去。”

明楼点了点头,四平八稳地说:“没有问题就好。阿诚啊,哪天趁你有时间,在家看着,让供电局的人把我房间的线路也查一查,这样大家都放心。”

“是,大哥。明天我就打电话约个时间,让供电局派人来。”明诚应了一声,拿着明楼的外套上楼去了。

深夜。

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明公馆,昔日住人的房间如今空了出来,越发显得冷清。

一个黑影像豹猫一样闪进厨房,摸到电闸盒子,熟练地拆开,将里面的所有零件检查了一遍,全过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。

一夜过去,风平浪静。

第二天一早,明诚像往常一样拿着准备好的衣服进了明楼房间,发现他抱着头坐在沙发上,眉头紧皱。

“大哥,你怎么了?头疼又犯了?”明诚赶紧放下大衣,麻利地找药倒水。

“这几天一直替周主任看文件,市面上又闹米荒,物价难以平抑,要考虑的事情太多,晚上睡不踏实。”明楼揉着眉心说,“总吃阿司匹林也不管用,今天你抽空去一趟苏医生那里,跟她要点晚上能睡觉的药来。”

明诚把止疼药递过去,明楼接了,一仰头吃下去。

“大哥,我看你这样光吃药也不是办法,听说那些让人睡觉的西药副作用也挺大,长期吃对身体不好。不如今天早点下班,我们去找个中医看看?上次我去实业部拿文件,跟吴秘书聊天,听他提到过一个老中医,说是给周秘书长和好几个部长家里看过病,医术很高明,唐次长还特意送了一块‘妙手回春’的横匾送给他。”明诚说。

“倒是可以试试。”明楼沉吟着,“不过这事要绝对保密,除了你,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,尤其是我那些政敌。”

“我懂。有些人早就对您的位置虎视眈眈,如果让他们知道您有头疼的毛病,还不知道会拿来做什么文章。”

明楼点了点头,说:“那你去安排吧。”

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,早春微弱的阳光透过法桐稀疏的枝条,撒落在提篮桥附近一条偏僻狭长的小巷里。

明楼和明诚肩并肩地走着,一派悠闲。明诚手里提着几包中药,显然是刚刚看完医生。

“这里原先是公共租界,鱼龙混杂。英国人、美国人、俄国人、犹太人、葡萄牙人,从世界各地涌来淘金——大哥,你看那座教堂,”明诚指给明楼看,语调欢快,“洋葱头圆顶,是典型的东正教风格。大哥你知道最多的教堂有多少个洋葱头吗?我在列宁格勒的时候,苏联同学告诉我圣瓦西里大教堂有三十三个穹顶,他说他还亲自去莫斯科数过……”

明楼不说话,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,表示知道了。

明诚收回胳膊,略带羞赧地自我检讨:“我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。”

“难得今天下午一没有特务跟踪,二不用担心被窃听,免不了话多。”明楼调侃他,“浮生偷得半日闲,我看你手舞足蹈就差飞起来了,也不枉我早上吃了那一把药片。”

明诚举起手里提着的药包,反驳道:“大哥你也别得意太早,回家以后这些药还是得你自己喝下去,我可帮不了什么忙。听说中药喝起来特别苦,你也就高兴这半天了。”

两个人站在林荫道上相视而笑。

从昨天发现家里可能被安装了窃听器以后,明楼和明诚就联手演了这场戏。

借口让明楼看病,离开家和办公室等有可能放窃听器的固定场所;借口不能让政敌发现明楼有病,趁机摆脱日本特务的跟踪,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。

苏医生的诊所固然安全,可以随意谈工作,但是如果他们去了苏医生的诊所,日本人会怀疑那里是不是地下交通站,派人长期监视,不能冒这个风险。

明楼敛了笑容,说:“好了,说我们的正事吧。”

“昨天夜里我检查过了,”明诚说,“家里所有电话都安了窃听器,这种窃听器是德国最新产品,体积小,功率低,信号强,接在电线或者电话线上,能持续工作,一百五十米以内的电台可以收听到信号,还有,客厅的水晶吊灯上也有窃听器。”

明楼扬了扬眉毛。

“吊灯上也有?看起来,日本人对我很不放心那。怕电话里的窃听器被发现,在吊灯上多装一个,双重保险。”

明诚接着说:“我想大哥房间里的窃听器是趁家里没人时他们偷偷装的,客厅吊灯上的窃听器安装起来有难度,所以他们才借口检修线路装了上去。那天我一回家就看见客厅的桌子上落了一层很薄的灰,阿香天天打扫,家里怎么会有灰尘,应该是他们往吊灯上装窃听器时碰落的。”

“日本人真是费尽心机。”明楼说,“新政府办公室那边一定也装了窃听器。车上你检查过没有?”

“查过了,目前没有异常。”明诚说,“窃听器需要有近距离电台接收信号,装在车上没什么用处。一旦车开动起来,超出信号有效范围窃听器就失效了,如果带着电台跟踪我们的车,目标又太明显。”

“那也不能掉以轻心。”明楼说,“以后我们谈工作,尽量在外面,家里、办公室、车上,都要注意,遇到紧急情况就写字。可惜你不抽烟——”

明楼忽然转了话题,明诚眨了眨眼,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。

写在纸上的东西必须及时销毁,打火机是要随身携带的,明楼和明诚都不抽烟,身上带打火机有可能引起特务怀疑。

“大哥需要我会抽烟吗?没问题,我这就学起来。”明诚笑着说,“到时候大哥你可别发火,像对明台那样,找借口打屁股什么的,我可不干。”

提到明台,明楼的神色略黯了一瞬,看着法桐枝叶间露出的一小块蓝天,轻叹一声,道:“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了。他在身边的时候,总嫌他闹腾,可是他离开了,又觉得心里空落落,像丢了什么似的。”

“在大哥心里,还是把明台当孩子。”明诚认真地说,“大哥你说我成长了,其实明台何尝没有成长。这一年来,经历了那么多磨难,他都挺过来了,到了那边,又有新的训练和考验在等着他,我想他一定不会有事。”

“你说的也对。每个人都在斗争中不断成长,何况明台是我们明家的孩子,在哪里也不会输给别人。”明楼笑了笑,收回视线,落在明诚脸上,目光温和:“特高课新来的这个佐藤信介,听说是在英国和德国留过学,对情报技术非常精通,不可小觑。接下来的日子,你,我,我们,整个上海地下站,都有一场硬仗要打。”

“不管敌人有多强,我们决不会输。”明诚在阳光里站得笔直,神情坚定。

02 Dec 2015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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